Section 3
就和骆轶航再约过吧。
“不能相信你的理由不需要我复述吧？”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感，一个字一个字戳着我的心，“其实你可以沿用上次的理由，说你要出国了，或者换个新的？”
骆轶航塞给我的那张写着他的新手机号码的纸条，被我放进钱包里，放在和爸妈合影的照片后面，隐秘而珍重的收藏着。
从前的骆轶航，和现在的骆轶航，在我看来，有了不同。
“知道自己跟不上还不努力。”姑姑干脆放下了碗筷，专注在跟我探讨“学习要努力”这件事情上，“我知道一直念你会觉得烦，可是小璃……”
健康的人不会去无端端地折磨别人，往往总是那些曾经受折磨的人，转而变成了折磨别人的存在。
“可是……”
这样的语气和氛围，其实算是一个良好的对话开端，所以我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而随意：“倒也不是，明天晚上我家里有事，出不来，后天行么？”
骆轶航，他。
“明天也不要出去玩了。你姑爹明天下午回来，他说我们全家明晚一起出去吃个饭，然后去看电影。”姑姑又端起了碗筷，“你姑爹说三个月没见到你了，很惦记你，给你买了礼物。”
所以，这样世俗家常、偶尔才会有的热闹，我不应该不配合她。
就像骆轶航，他从前绝不会这样冷酷而暧昧地对待我。
不需要拿出来，我都能背出那上面的11个数字。看到它的时候，我就很自然的记下了那并不特别有记忆点，也不熟悉的数字排列。
不然，我们也许就和所有在恋爱中的人一样，是全天下最幸福、最快乐、最甜蜜，也最相爱的一对。
虽然基本上算是默认了骆轶航定下的周六晚上的约会，但是姑爹做销售的，常年都在外地的经销处工作，姑姑一个人，又没有孩子，只有我陪着她，她是很寂寞的，我知道。
“罗璃？”骆轶航在那边直截了当地点了名，“是你吧？”
“哦。”我默默地点点头，不再争取周六的活动时间。
但我根本无从抱怨。
他说他不相信我——这件事情，我并没有发脾气的立场。
这都是我从来没有预计过，也没有想象过的后果和画面。一旦揭开了温情脉脉的假象，用真实的我去面对他，所发生的一切居然是这么颠覆，这么艰难。
误入歧途，嘿，其实我早就是歧途一枝花了吧。
英语补习班？夏千蝉？
电话接通的瞬间，我居然怔住了，无法发出声音。
让他变成这样的人，是我。
在房间里坐了十分钟，确定姑姑看电视剧看得入神了，不会忽然推开门走进来，我才终于拿出了手机。
我快速地在记忆里检索……啊，是我上次溜出去的借口。
“我姑爹回来了，我要和他们一起吃晚饭，吃完饭还要去看电影，真的不行……”
他从来没有比我先挂断过电话。我们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发生过争执。
“骆轶航，以前是我不对，但是现在我说的都是真的，信不信由你！你想再约时间也好，或者是我们就当做没有约过也好，都随便你！”
“你不是特别打电话告诉我，你很期待明天晚上和我的约会，想要早点确定时间地点吧？”他的声音里充满调侃。
“上次夏千蝉推荐的那个英语补习班，你到底去不去？”晚饭吃到一半，姑姑忽然问我。
事实上是我欠了他一个解释，也是我把自己推到了今天这样和他对立的一面。
“罗璃，你根本不用解释。”他用“到此为止”的强硬态度，打断我的解释和分辩，“你知道的吧？我不相信你，我没有办法相信你。”
“姑啊，其实……”我也停止了吃饭的动作，很小心翼翼地看着姑姑，“你是不是觉得要替爸妈看着我，压力很大啊？”
我知道我这样的反应其实是恼羞成怒，但是我也没有办法。
“不行。”他的拒绝干脆而直接，语气也冰冷起来，“要不就明天晚上，要不就算了。”
缓慢地按下那串数字，再用力地按下拨出，铃声在听筒里回响着，我的心比第一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，还要紧张，紧张到我喉咙发涩，呼吸都特别粗重。
我摇摇头：“我觉得不适合我，程度太高了。都是要考北大清华的人，我跟不上。”
我乖乖地点头：“嗯。我知道了。我不会觉得你烦啦。对了，我今天不出去，在家把作业写完，明天……”
骆轶航没有再和我产生对话，耳机听筒里是干脆利落切断通话的声音，然后转成有规律的、短促的“嘟—嘟—嘟—”的忙音，最终归于寂静。
“那倒没有，我也知道年轻人喜欢玩，爱热闹，但是家长真的都是不希望孩子们走弯路的，现在社会的竞争这么激烈，诱惑又这么多，我不看着你，真的怕万一有个行差踏错，你爸妈担心不说，姑姑也不好过，所以你别嫌姑姑烦，姑姑是不想你误入歧途。”
“嗯……”我小声地应答。